晨

壳花 前路 2

现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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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路漫漫，星光熠熠，而我却再也不想前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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拍完合照的李相赫进了车的后座，前座的经纪人兴奋地恭喜他，并问了他晚餐想吃什么。

李相赫思考了半晌，说了麻辣烫三个字就又倒回皮革坐垫。

经纪人回过头问着，不吃点好的吗，都拿了冠军了。车后只是低沉而模糊，嗯，没关系。

经纪人歪了下头，想着大概是太累了，也没多问就开了车。

回到公司的李相赫就像是被抽空了力气，一路摇摇晃晃拿着食物的袋子走近休息室。一边惊歎着还有力气开直播的队友，一边说着自己好像快死了。

感觉像发烧了，是得了Covid吗，还是只是太累了。

从比赛时就在思考的问题到比赛结束也没有答案。

李相赫只想赶快吃完晚餐，回宿舍休息。

洗完澡倒在床上的李相赫没有感受到疼痛减轻，好像还更严重了。

他昏昏沉沉地把棉被拉到身上，就失去了意识。

梦里好像有人在喊着他的名字。

在舞台灯光下闪耀着亚麻色的短发，左边脸颊贴上了SKT队徽的纹身贴纸。

月牙般的眼睛，咧着笑的嘴角。

那个人举起了双手，像是要和他击掌。

李相赫拉过了那双手，将少年拥入怀中。

不要再离开我了…

李相赫喃喃地说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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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相赫不相信永远。

像他年幼时就离开的母亲，像他来来去去的队友。

都是这样的，终究会离开自己。

所以李相赫不能理解，为什么人终究会分离，还要相遇。

李相赫早已不记得跟韩王浩的第一次相遇。

只隐约地在粉丝写的文章中，知道了自己其实早就查询过那个人的战绩。

但身为职业选手本来就会注意的。无论是打的特别好或是特别烂。

第一次知道Peanut，是李在宛在比赛前说了一句，Rox Tigers的打野非常厉害，擅长找机会，是Rox很强大的武器，要他特别注意。

李相赫在对战中确实感受到了打野的狠劲，在击破对方主堡的那瞬间，李相赫看向了舞台的另一侧。

打野的位置上坐着瘦小的像小学生一样的男孩，顶着抢眼的浅灰色头发，失望的表情展露无疑。

在世界赛的半决赛，李相赫第一次注意到这个看似弱小，却比谁都坚强的韩王浩。

后来他听说了SKT在新的赛季买下了那位Peanut选手，大家都打趣地说又来了一个Faker的粉丝。

李相赫只是满不在乎地继续按下列队，等待着新一局的Rank。

谁来了不重要，重要的是赢下比赛。

在欢迎的派对上，李相赫抓了一块披萨，走到角落的座位，一边拿出手机一边咬下食物。

那个人好像挺自来熟的，本来好像就认识几个队友，才进门不到十分钟，就跟队友们热络地像好久不见的朋友。

后来，因为是打野，在练习室的安排上，理所当然地坐到他的右手边。甚至连宿舍也安排了同一间。

距离变近了，也不知不觉就熟稔了起来。

后来，李相赫注意到那个活蹦乱跳的小朋友，一点也不像他的粉丝。

虽然相赫哥相赫哥地叫着，却是找到机会就吐槽他，还在喝醉的时候模仿他。

后来，李相赫发现了那个小朋友笑起来的时候，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样。

每次看见他都想着，这样的长相退役之后还能当明星吧，真好。

再后来，李相赫觉得自己好像一直注意着那个小朋友。

他打输Rank时失望的表情，他哼着歌时欢快的表情，他调皮地逗弄自己时得意的表情，他熟睡时柔和的表情。

李相赫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感觉。只是好像，好像在那个小朋友身旁，他总是很开心。

像被晒过太阳的棉被拥抱着，温暖的、安心的。

可是职业选手的生活是以游戏为中心的。

版本更迭，粉丝们的责骂铺天盖地。

他们就像是站到了山顶，再一下子被海啸捲进深不见底的汪洋。

李相赫好几场都没有打好，但被骂的更凶的，却是身旁的那位打野。

李相赫第一次讨厌自己身为Faker的特殊待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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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的故事似乎是理所当然的。

‘王浩…你知道我是最喜欢你的…只是…’

合约到期之前金靖均把韩王浩与李相赫一起叫了过去，一直琢磨着该怎么开口。

‘只是王浩啊…SKT的打法好像…不太适合你…’

金靖均这么说着。

‘真的觉得很对不起王浩你…’

李相赫默不作声，他听到了韩王浩只是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，说着教练干嘛这样啊，别说这种话，是我打的不好。我没事的。

李相赫低了下头，浏海遮住了眼睛。

‘相赫呢？相赫你怎么想？’

金靖均把目光转向了一直沈默着的李相赫，‘其实我们MSI也是拿了冠军的…’

金靖均像是突然找到了机会，急切地说着。像是在说服李相赫，也像在说服自己。

可是高层的决定早就订下了。

金靖均只是想着，或许作为SKT最重要的骨干，李相赫的意见能够说服所有人。

金靖均伴着李相赫的岁月里，队友们来来去去。关于队员的去留，李相赫不会，也无法有任何意见。

但那只是于理，但对韩王浩，李相赫哪里会没有情。

金靖均见对方没有回话，又急促地说着打法的规划。

‘我也是这么想的，’李相赫打断了金靖均的话，缓慢地抬起了头。

‘王浩的打法，在SKT并不适合。’

金靖均惊讶地望向李相赫眼里的决然，他一瞬间想要相信那些说着李相赫冷漠绝情的人。

‘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。’李相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，径直地走出休息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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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相赫早就习惯了分离。

和他一起捧起奖杯、和他朝夕相处的的队友们，或是生下他、却没有陪他长大的妈妈。

都是这样的，并没有什么不同。

人们常因为他的成绩，还有他在游戏里的表现，理所当然地觉得李相赫是个充满自信的人。

可奖杯与成就，从来就没有为他留住任何人。

于是李相赫隔绝了全世界。

这样就再也没有人会从他的身边离去。

可是又是谁，带着比阳光还耀眼的笑靥，闯入了他的世界。

李相赫第一次动了贪心的念头。

他想抓住那些抓不住的，回忆、欢笑、还有那个人。

但是他看见了。

在又一次战败的比赛后，回到宿舍的韩王浩一直没有说话。

把外设放回柜子里，跟李相赫说了句要去练习室就往外走。

凌晨五点，突然醒来的李相赫见那人的床位还空荡荡的，随手抓了件外套往练习室的方向走去。

那个人双手抱住膝盖，蜷缩在练习室的椅子里。

细不可闻的啜泣声在静谧中仍然传到了李相赫的耳里。

明晃晃的萤幕，那最阴暗的咒骂，那最锐利的嘲笑，残酷地投射在韩王浩的身上。

他想上前去说些什么，但满身的泥泞又怎么能抚平他人的伤口。

意气风发的小王子，不应该被他侷限在他那早已雪虐风饕，花残叶败，什么也没有的星球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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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，人终究要分离，又为什么要相遇呢？